杨度是中国近现代史上的重要人物。他的一生,颇为曲折。以往的论述,大都着眼于政治方面,其他方面,则很少涉及。最近,我有机会读到他从光绪二十二年(1896年)至光绪二十六年(1900年)的日记手稿,感到非常高兴。我认为,这部日记,虽然有如雪泥鸿爪并非完璧,但是,对于我们了解这位旷世奇才和他所处的时代却很有意义。
杨度是晚清著名学者,人称湘绮先生的王?运的学生,对于经学、史学、文学都有很深的造诣。他很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。他认为,经术是“时务之要”,中国的强弱,并不在于是否实行西学。当南学会在长沙讲学的时候,他不禁失笑,说,“讲学而无湘绮,知其儿戏矣。”对康有为、梁启超倡导的维新变法,也不以为然。但是,随着民族危机的加深,他的思想发生了巨大变化。从光绪二十六年(1900年)八月十一日到二十八日的日记中,用大量的篇幅摘抄了义乌朱一新的《无邪堂问答》,内容涉及西方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军事、外交、宗教等诸多方面,表现出对西学的浓厚兴趣。十月五日,开始学习英语。1902年,他不顾王运的劝阻,毅然赴日本留学,就是他思想发展的必然结果。
日记中,杨度对于当时禁锢人们思想的宋学多有抨击。特别是对宋儒鼓吹的烈女不事二夫深表不满。他认为,夫妇关系应该是平等的。“婚姻两家之命,不足为重”。如果感情破裂,可以分手。“来归常事,义绝则去之,无强合之烈女也。”这样的主张,在当时来讲是难能可贵的。
杨度生活在科举取士的时代,他凭借八股文这块敲门砖中了秀才,中了举人。但是,在光绪二十一年(1895年)乙未科会试落第之后,他就不再作八股文。光绪二十四年(1898年)他再一次到北京参加戊戌科会试,他的十三篇文章全用骈体。因为违反了科场条例,又一次名落孙山。戊戌政变的消息传到湖南,他对新政的废除深感惋惜。他批评清政府,说,“复冗员、闭言路、复时文,又不如新政矣。”
日记还记录了杨度关于经学、史学、文学的许多独特的见解和他创作的诗、词、文章、书信、对联。从这部日记,可以看出他是中国近现代史上的一位学识渊博、才华横溢的奇才。他的书法,也很有功力。这部日记,不仅有助于我们更全面地认识杨度,对于研究这段时间的历史也是很有价值的。